他不再和?叶满说话,半个身?体都探出楼外,死死抓住他的手腕。
那漫长的救援里,叶满意识混沌模糊,他的身?体里仿佛有剧烈的洪流冲刷,冲得他每一寸骨骼都在疼痛。
他几乎是?没有思考能力的,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。
“小满。”直至韩竞说:“下面有个孩子。”
叶满迟钝地低下头?,住院部远处的路灯下,两个小朋友正?站在那里,遥遥盯着他看。
假如自己跳下去,他们会有心理阴影吧……
韩竞还是?太了解他,那句话之后,叶满果然停止挣扎,缓缓扣住韩竞的手腕。
手腕相扣,结成了生死扣。
“小满,”韩竞深深地看着深渊里的他,温柔地说:“别?怕,我们回家。”
明明这个季节广西还不冷,可叶满冷得厉害,他不停发抖。
他被一点点生拖上了楼顶,手脚软成了泥巴,他跪在坚硬潮湿、结满青苔的水泥台,没有去看韩竞,他抱着头?,身?体控制不住生理性颤抖,雨中的声音撕心裂肺:“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啊,把你活成了这幅样子。”
他绝望透顶,无助又内疚。
他在跟谁说?他知道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孩子是?谁,他从很久很久以前一路追着自己来,走在陌生的公路上,从高原到平原,从旷野到山地,从幼龄走向青年。
那是?他自己啊,那个小时?候的自己。
他没有成为小时?候的他期待的样子,活成了这个样子,他没有脸面对他,他厌恶着他,也害怕着他,他应该很希望自己死掉吧?
那个站在一边的小男孩儿,慢慢跪在他身?边,脏兮兮的手伸向他,他的身?后就是?万劫不复,孩子试图把自己推下去,因为他对自己太厌恶了。
他被韩竞拉进?了怀里。
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。
一天之内,两场生死,两个人的劫后余生。
叶满搂着韩竞,脸撑在他的肩上,眼泪不停地砸落下来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小满。”韩竞发抖的手上下检查他的情况,垂眸时?一滴泪生生砸了下来,他温柔地说:“怎么走到这里了,迷路了吗?”
叶满点头?。
韩竞说:“别?怕,我带你回去。”
他把衣裳裹在叶满身?上,捡起他的手机,把他背在背上,一步一步,走下了那个楼顶。
那样一级一级的楼梯里,叶满的腮紧贴着韩竞跳动?平稳的脖子。
今天在江边,他怎么也不确定是?否真实,现在他的的确确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力。
他侧过头?,把鼻子嘴唇贴在他的颈侧,努力地吸。
就像一只拼命吸食人生命力的妖怪,可这个人类甘愿让他吸。
“哥。”空荡的消防通道里,回荡着沉稳的脚步声,叶满轻轻一声,孤单而无限大。
他说:“我这一生都过得很粗糙。”
韩竞不说话,他安安静静地听着。
叶满趴在他的肩上,喃喃地说:“可只有心窄得像针眼一样,这是?我悲剧人生的根源,澎湃汹涌的愤怒要冲过那细细的针眼,蝴蝶落在花朵上也要从那里走,它们都会走那条狭窄的路,我不够机敏,它们走得很慢,就堵住,纠缠在一起,我没法把它们分开,所以我上一秒快乐,下一秒痛苦,我前一刻笑着,下一刻坠入无间炼狱,不停在极与极二?者切换,没有中间值。”
他把自己剖开,抽象地表达着:“我试图挣脱出来,我发了疯地奔跑,我歇斯底里,我躲在三层棉被下面试图让自己清静,可那种声音仍尖锐刺耳,世界仍轰轰作响。别?人听不到,因为那些声音是?我发出来的,只有我能听到。人们怪异地看着我,像看一场做作的表演。”
……
后来,我只能离群索居,我任由自己被冲垮心智,那场泥泞之下的修罗场里,蝴蝶落在了刀刃上,剧毒的水浇上了眼前的花,一点一点被吞噬、腐烂。
最?亲近的亲人、朋友嫌恶地、高高在上地给我这些的外在表现取了个名?字,名?叫“被惯的”。
我不想?任性,我太痛苦,可我用尽办法也无法拓宽,因为那是?27年里被一次一次,狠狠挤压出来的结果。
我控制不了情绪,它们来时?像一头?大象,轻易把我碾压在脚底下,我的身?体开始不受控制,不再由我支配,我开始发抖疼痛,濒临死亡。
可有时?候我又觉得,我真的那么痛苦吗?我是?装的吧?好羞耻好夸大。
……
他诉说着,坐在酷路泽的副驾上,整个人沉浸在痛苦羞耻里,难以自控。
韩竞察觉叶满进?入了另一个世界,他在和?自己的情绪搏斗,不死不休地搏斗。
他或许长期以来一直是?这样的,时?刻争斗,不得安宁,他的世界里,总是?战火纷飞。
韩奇奇着急地看着叶满,“汪汪”两声,试

